第1章 三生途·引

浮生十谭 第1章 三生途·引 (作者:一只墨斗 )

主角是桃莘魏流央小说叫《浮生十谭》,这里可以看第1章三生途·引:五月初八是太皇太后宣氏生辰大寿日,普天同庆,王府里头放了仆众半日休沐。桃莘白日出府,送她不甚磕损的镯子去朱雀门大街的银楼修补,薄暮时分回来嗫嗫嚅嚅地说:奴婢早些在银楼门前遇到个卜算卦师,他说看镯子的裂纹。

五月初八是太皇太后宣氏生辰大寿日,普天同庆,王府里头放了仆众半日休沐。

桃莘白日出府,送她不甚磕损的镯子去朱雀门大街的银楼修补,薄暮时分回来嗫嗫嚅嚅地说:奴婢早些在银楼门前遇到个卜算卦师,他说看镯子的裂纹,预测娘娘您近日会生一场劫数。

桃莘忧心忡忡:要不,奴婢明儿再去寻那卦师,花些银子求他告个破解的法子罢!

她正翻一本话折子,闻言,扭头笑了一笑。

莘儿觉着,我可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?戏本讲的是一出酸掉老牙的书生小姐的故事,翻得陈旧泛白,她小心翼翼阖上,压到案几厚厚一摞书本下。何况,我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一潭死水的日子,能沾染什么晦气呢?白白骗去那俩子儿,倒不如买几块福乡记的醉春酥祭祭口。

然上苍能够剥夺的总是超出人的预料。

在她已差不多将这事忘了个精光的那么一个寻常日子,她拎了木桶在自个院里的后苑给青菜浇水。穆总管只身一人走来,犹豫半刻,伏揖说:迎娶甄姑娘的吉日定在十天后,王爷令鄙人禀会王妃一声。

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午后,骄阳打得一竹篱青菜垂头丧气。掌心浸出不知是冷是热的汗珠,她握勺柄的那只手微微打了一颤,木勺哐当滑进桶里。

溅出几捧水花,蜀锦质地的裙袂濡湿了一大块深色痕迹。

她蹲在竹篱旁盯着病怏怏的菜叶子,琢磨半晌,扭头望向一言不发的穆总管,没头没脑问了一句:欸,是有一个词,叫作面如菜色是吧?

穆总管沉默稍许,秉了一礼:鄙人告退。

她兀自蹲到双腿发麻,又拣起木勺,舀水往黄土地里泼浇。

她早已过了暴跳如雷,而后追去他跟前撒泼哭闹的年纪了。

或者,一个男人南巡数月归来不曾见你一面,连他带回怎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,连他要娶那女子过门,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,你觉着他同你还会有什么话可讲。

再或者,她不同意又顶什么用处?她已经,失去了驳斥的力气了。

长桑五月繁花似锦,十里红妆也似锦。自朱雀门大街沿三途河而来,乃至麒王府邸,一路车水马龙,万人空巷,贺婚的烟火三日三夜也不曾暗下。

高墙一重又一重也阻不断琴瑟和鸣锣鼓通天。隔着绵延的院落,那头的正厅大办喜筵,料想今儿府里应是门庭若市宾朋满座,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齐聚了去。

她坐在屋檐下绣花。绣的牡丹,素白一方锦帕,一朵一朵的牡丹开得华贵而慵懒。从日出坐到日暮,身下的石阶也从滚烫,一寸一寸冷掉。斜日西坠,暮色一寸一寸爬上来,针脚瞧得不甚明了,有两三针直生生往肉里扎去。

她扭头喊桃莘点灯,准备挑灯将最后几线补上,喊了半天没反应,只好起身取了火折子向屋前灯笼靠近。

走道那头足音跫蛩,云底锦靴沉沉而来。她有一瞬的恍惚,火折闪了两闪,忽被打翻在地,接而烛火刺啦啦划破了夜色。六盏明晃晃的手提灯笼将她围在正中,两名婢女架着桃莘推到她跟前。

烛火红艳艳的光照亮了他阴厉的表情,黑发一丝不苟拢在嵌猫眼石紫金玉冠里,漆黑如剑的眉蹙着,高鼻之下削薄的唇亦是冷抿。

她瞧得着实伤情。

瞧瞧,瞧瞧,这个人啊,这个让她费劲半生心血相守的人,原来已绝情到这般田地!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,他爱悦那个女子想必爱悦得惨了,连对那女子万分之一的柔意,都不愿展露于她眼前。

有风,烛火摇曳照过男人脸上去,打出光怪陆离的光晕,独一双眼珠黑黢黢,如同无波的寒潭。让你的心腹去行刺甄儿,魏流央,你也就这点出息么?一把轻薄的匕首丢到她脚下,她感觉那匕首泛起的寒光比他语气还要温暖一些。

魏氏品行不端,善妒无德,难御六院。即日起,夺正位,贬为庶妃!

她等那把完全听不出起伏的嗓音落定,等周围又陷入黑暗,才趁着烟火绽放的瞬息弯身摸索着重拾火折点亮灯笼。有光亮着,院子总不如方才那般冰冷死寂。她轻轻呼出一口气,靠着墙沿慢慢滑坐下去,而后深深将头埋进臂弯。

一直瑟缩一旁暗自啜泣的桃莘尖叫着扑过来,跪伏在脚下哭喊:娘娘娘娘,奴婢错了,奴婢不该擅作主张,奴婢该死可是娘娘受的委屈,奴婢瞧着都心疼,王爷他

莘儿。她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唤一声,我只是一天不曾进食,饿得乏了,你这般慌张做什么。

娘娘桃莘扬脸,双眼哭得红肿,眼窝和颊边都是乌青的颜色。

她拉了衣袖擦去桃莘面庞的泪水,淡淡道:厨房里头怕是一时半会顾不到咱们了,你去给我蒸一碗蛋羹吧,清淡些。

等桃莘端了蛋羹过来,她正好将牡丹绣完,针脚收得齐整。屋里不冷不热,胃是空落落的,羹也蒸得细嫩软滑,面上撒的碎碎一圈葱末青翠诱人。然咽下几口便再没了胃口。

她放下小勺呆望了一阵跃动的火苗,忽然问道:你可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?

桃莘低垂着头不敢回话。

她微微叹了口气,喃喃自语:是了,那时你还没跟着我。我也真是糊涂,事中人都忘却了,你又怎么会知道呢!

夜风卷帘吹来,拨乱额发。她眯了眼,半边潋滟的眸光融进暗影里。

十年了啊。

十六岁盛嫁入府,那年也是这般繁花似锦的时节,烟火几日几夜不曾寂灭。不差不落。

整十年。

免责声明: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,与本站无关。其原创性、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,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、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,请读者仅作参考,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。

分享
评论
首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