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三生途·二

浮生十谭 第3章 三生途·二 (作者:一只墨斗 )

主角是桃莘魏流央小说叫《浮生十谭》,这里可以看第3章三生途·二:径直向那两名神色木木的黄衣僧取道往深处走,走了约莫一刻钟有余,山林愈发寂静,鸟啼虫鸣高高低低起伏。食指深的浅流从长满青苔的山石脚下静静淌过,汇到远处淙淙流淌的溪水中去。日光透过厚重的林障漏下几点清冷冷的。

径直向那两名神色木木的黄衣僧取道往深处走,走了约莫一刻钟有余,山林愈发寂静,鸟啼虫鸣高高低低起伏。

食指深的浅流从长满青苔的山石脚下静静淌过,汇到远处淙淙流淌的溪水中去。日光透过厚重的林障漏下几点清冷冷的光线。新生的碧绿下掩藏着去年深冬死去的腐料,许是还未化干净,味道有些冲鼻。

杜鹃花潮没有开到这里,望去远远近近一片片深的浅的褐黑冷绿。

花枝捏起鼻子抱怨,忽听啾啾叫道:姑姑是这种花吗?

林中漏下的光线不多,显得尤为幽暗。啾啾蹲在古木下双手合捧,一朵幽兰的花在她小手中凉凉绽放。

花枝凑过去看。

这是一种纤细的花草,通体幽兰,叶子纤细光洁,四瓣花朵蓝得透亮。凑近轻轻一嗅,起先闻到树叶腐烂的臭味,然后一股幽幽的芬芳慢慢化开。似乎是甘甜的,又透着微苦,还掺杂了许多说不清的味道。

啾啾真聪明。

凤娘夸奖了她,俯下身将那花草连根拔起,放到篮子里。日头薄西这花就枯萎了,分开多采点吧。

这花草生长在不易察觉的幽暗处,极为分散,只能扑捉到微微点点的蓝光。啾啾眼神极好,一捉一个准,一盏茶的功夫已将广阔一面地寻摸个一干二净。

花枝索性只管跟着她偷懒。

她手中捏了小半把,交给花枝后跑去一株合抱老树脚下的杂草中又揪出一棵。

古刹悠长的钟声击破了深林的死寂,一瞬间虫鸟悄寂无声。

花枝抬眸往下远眺,一座黑瓦红墙的禅院孤独地耸立在连片的斑竹林中。

一条层层递高的石梯横亘竹林和深林之间,相距最长一里。那钟声显然不是这座禅院敲的,但啾啾孩子好奇心重,咦了一声,迈步便往石道跑去。

欸?啾啾,你

花枝连忙追上去。凤娘不在近旁,这小东家,她多少得照料着,出了差池可担待不起。

小姑娘人小腿短,速度倒是利落,才一小会就跑到禅院前。据说燕北人不大信佛,各国修筑的寺庙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,啾啾许是没来过寺院,禁不住好奇地四下张望。

翠绿斑竹掩映下红墙黑瓦尤显浑厚,然不见一人,全看不出净明寺旺盛的香火。

这小小一座雅致的禅院是为年前太皇太后礼佛修筑的,屋前屋后种的都是宣氏最喜爱的湘妃竹。房屋很新,房檐下垂挂的铜铃却很有些年头。

无风,那铜铃兀自晃悠悠发出喑哑的哀鸣。

啾啾扬起脸道:姐姐,你坐在屋檐上干什么?

花枝瞧瞧空荡荡的房檐,倍感毛骨悚然。虽与俩真真切切的妖和俩捉摸不透的人同在一院相处了三月,然她胆子还是没练大多少。与老何头李婶独处的时刻能避则避,猛不丁再碰一鬼,虽不至吓死,吓个半死总无疑。

她扯扯小姑娘脸蛋,话尖儿冒着颤:啾啾你、你吃错药了?大白天的,那里难道蹲着一只鬼啊?

晃荡着两条白皙小腿的蓝衣姑娘很不满,又用力踢了一脚铜铃,才轻飘飘跃下房檐,飘到花枝跟前现了影,露出尖尖的小虎牙。

俗人,你太不懂礼貌啦!本座有名有姓,茯苓是也,你看看哪里像鬼的样子啦?她眨巴眨巴眼睛,忽作狰狞状:再胡说八道本座吃了你!

这张可怖的妖脸近在咫尺,花枝眼睛眨也不敢眨,胸腔咚咚咚跳动,一声尖叫惊飞竹林觅食的鸟雀。

一名桃红襦缎月白小衫的婢女打开门,叱喝:佛门静地,何人在此喧哗?

花枝指着茯苓话也说不利索,妖、妖、妖怪!

桃莘看她手指处,茯苓已隐去身形,只余两株挺拔的斑竹。这位姑娘,你是犯病了还是怎的,青天白日好端端的哪里有什么妖怪?

乡野丫头见识短陋,还请见谅。凤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,上前笑微微道:多有不是,烦请宽恕则个。

一旁茯苓拍着手笑嘻嘻看热闹,见凤娘余光微微扫过,心头没来由震凛了下,撇撇嘴无趣地遁去了。

桃莘往禅房里头看了看。无妨。只是此地不宜香客到来,还请尽早离去吧!

凤娘随她视向瞄了一眼,十分热情地开腔:扰了夫人清修,妾身心下甚是过意不去。然妾身初来长桑开了间胭脂香粉之流的铺子糊弄日子,也无甚长物,这熏香便赠与夫人,算表妾身一点歉意。

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上。锦囊是帛丝所制,素白色,无半点杂质,看去平淡无奇。

桃莘上下打量眼前人,她站在低自己两步台阶的地面,身形高挑,腰肢轻盈尤甚三月春柳。青衫裹体,白纱覆面,瞧不清面容,但料想那定是极惊艳的颜色。

她笑盈盈的话语似乎有一种魔力,桃莘鬼使神差地接了那个锦囊。

那便多谢了。

姑娘言重了。若鄙物幸得夫人垂青,竹里巷浮生阁静候嘉临。

往回走的路上,凤娘叫住花枝,正色道:你既入了我阁中做差,往后这许许多多妖妖鬼鬼,便权当看不见、听不到、传不得,可明白?

她凉凉撂了下半句:倘使你想活得长久些的话。

这一程并非奔着烧香拜佛而来,但啾啾好奇,便在山门大殿香鼎处学着人家三行叩拜,燃了香插到厚厚香灰中,又捧了果点奉上,蹭了一顿斋饭方心满意足下山了。

这长长的山道走得比来路轻便了许多。不几时,已行到山脚下,啾啾屁颠屁颠跟着花枝跑去寻揽回城的马车。

日薄西山,山脚兜售香烛贡品果茶之物的小摊贩散了八□□九,赏完景的礼完佛的都忙着回家,又全赶一处去了。花枝寻揽半天才寻到一辆马车,马车夫张口要一两银子。

一两!花枝咋呼,你怎么不去钱庄抢?!我们早儿从城里雇的车不到四钱,大叔,你这也忒没谱了。

车夫一脸不耐烦:小姑娘,我瞧你生得伶俐劲儿,怎说话这般不中听!今儿是什么日子?我要价也算合理了,你也不瞧瞧,这人山人海都忙着回家,你不乘拉倒,自有人乘去。

喂,你这大叔

不等她说,前头有人家高唤,车夫赶驾,一人一马趾高气扬从她跟前走过去。

花枝气得牙根痒痒,恨恨跺了两跺脚,啾啾扯着她衣袖宽慰:不打紧,咱们走回去也没事。天黑还不到家,何爷爷会来接咱们的。

走回去?我的小祖宗,等咱们走回城里,你姑姑也该为你准备嫁妆了。

是浮生阁的娘子么?

后方一辆两乘的马车平稳驶来,桃莘姑娘挑帘见到凤娘,扬声道:这儿还算宽敞,几位若有不便,请上来罢!

花枝抬眼看去。

雕梁画栋的楠木车身,彷如一件巧夺天工的珍品,轿门垂帘出自誉满长桑的织女阁最灵巧的绣女之手,金丝银线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的图案。

它就这么低沉奢华地出现在众人眼中、停在车水马龙的山道上,周身笼罩着淡金色的光辉,与环境融为一体、又显得格格不入。

西坠的斜阳透过虚掩的白玉珠帘,折射出一片柔光。

凤娘很愿意捡个便宜,那便叨扰。

桃莘挑起门帘迎三人进去,车夫收了垫凳,扬起缰绳高喝:驾!

枣红骏马走得不疾不徐、平平缓缓。

车内十分宽敞,黄花梨矮几一角燃着轻轻袅袅的熏香,长榻均铺以西番乌金底太阳花毛毯。马车的主人懒懒倚在靠珠帘小窗的软榻上,半支着下颌,淡淡扫一眼三人。

她着一袭素白的云锦长裙,裙摆用白蚕丝线挑绣几枝不知名的花朵,长发只用两支寻常妇人家佩戴的银簪绾了堕马髻,素净的面庞不施粉黛,更透一股远山淡水的秀雅。

凤娘取下纱笠,诚挚地谢道:妾身多谢夫人垂怜。

魏流央抬起眼皮看了看她。这是一张极其出色的脸,眼瞳如同水中晕开的一汪淡墨,只是双颊微微透些灰白。乌黑的垂发斜斜绾过耳垂,半遮半掩藏住玉颈上那一条发丝细的灰青痕迹。

她起了惑:我可曾见过你?

妾身凤姓,燕北人,初来长桑不久,不曾见过夫人。

她追问:凤老板可是跟什么人学的制香?

自学薄通,雕虫拙技让夫人见笑了。凤娘低眉垂眼回道。

她哦了一声,侧头往半掩的小窗外看去。一线晕红的夕阳柔柔照着她半边脸,有一瞬远如隔世的恍惚。

斜阳坠下山坡不久,暮色爬了上来。马车将凤娘三人送到竹里巷大街,急速驶入薄薄暮色中。

沿路住家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,老何头举着明晃晃的提灯等在巷口。

啾啾将小脑袋枕在凤娘肩头睡得口水哗哗,老何头把提灯递给花枝,抖开软毯将小姑娘裹住抱到怀里。

花枝一手挎篮一手提灯,往凤娘旁边凑了凑,低低道:掌柜的,你可知那夫人何许人么?

凤娘微微偏头,鼻息轻轻哼出一个嗯?字。

花枝摇头晃脑叹息一番,感慨道:也是个可怜人唉,造化弄人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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